官方一再表示，數字人民幣是對M0的替代。

當前位置： 首頁 » A-Journal » 消息與故事 » 【DCEP】數字人民幣會要了美元的命嗎？

讓人期待已久的數字人民幣(DCEP)，終於在今年4月開始在深圳、成都、蘇州、雄安新區四地進行內部封閉測試。隨後數月，中國人民銀行又陸續與一些滴滴出行、美團(3960.HK)等國內互聯網巨頭進行磋商乃至達成協議，為測試增添了一些應用場景。儘管仍然未見正式發行的時間表，但引發大眾無窮的想像。

社會都在估計數字人民幣全面應用後會產生深遠的影響。其中一種意見甚至覺得，數字人民幣的發行會導致全球金融格局洗牌，令美元的霸權壽終正寢。事實真的如此嗎？

這種想法背後的邏輯「是咁的」：目前世界上的跨境貿易匯款結算基本上都依賴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 SWIFT)傳輸的信息來完成的，而美國一再利用美元在世界貿易的地位和各種威脅手段施壓，迫令SWIFT響應其要求，切斷「敵國」銀行的國際金融交易流動，從而使諸國俯首稱臣、號令天下。而數字人民幣的出現，讓持有人可以在不綁定任何銀行帳戶甚至沒有互聯網連接的情況下將之用於支付，理論上中國便由此建立起一條繞過西方銀行體系的跨境支付渠道，即使被SWIFT「開除」了仍然能夠繼續與其他國家交易，而且可以甩開美元。

不過，就算這個想法在技術上成立，按照目前的功能定位而言，數字人民幣也不大可能是瞬間把美元霸權壓至土崩瓦解的那根稻草。跨境支付常涉及數額巨大的資金流動。而中國人民銀行數位貨幣研究所所長穆長春已不厭其煩地多次指出，「現階段的央行數字貨幣設計注重M0 (即紙鈔和硬幣) 替代，而不是M1、M2的替代」，並主要「用於小額零售高頻的業務場景」。由此可見，至少在推出初期，數字人民幣不會是支援跨境支付的主力。

測試的一些細節的確反映出數字人民幣「小額支付」的屬性。在日前曝光的中國建設銀行「數字人民幣錢包」的用戶協議中，可以開立的錢包共分四個類別，分別設有不同的餘額和支付金額限制。限額最低的四類錢包，餘額上限僅為1,000元，單筆支付金額最高500元，單日累計支付額亦只能達1千元，而且全年累計支付限額不准超過1萬元。至於限額較高的二類錢包，相應的限額也不過是1萬元、5千元、1萬元和30萬元。實在很難想像此等小錢如何能夠滿足企業對外投資和貿易的需要。

當然，人們可以反駁說，功能定位並非甚麼不可更改的祖制。既然各類錢包的限額與具體服務內容必然以中國人民銀行最新公布的內容爲準，那就意味著現時浮面的限額層級架構不一定是最終定案。而需要親身到銀行櫃檯開立的一類錢包，其餘額和支付上限又非常神秘，至今尚未公布。到底數字人民幣長遠會否借這些縫隙「突變」，這種可能性誰敢斬釘截鐵地排除呢？

但不要忘記，數字人民幣能否「顛覆」美元霸權，還涉及到其他一系列條件，譬如人民幣本身是否足夠國際化，資本賬戶是否開放，與及是否擁有一套被廣泛認可的價值體系作為支撐。這些條件未必會因為人民幣數字化後自動得到滿足。縱然數字人民幣有朝一日發展成一種進行跨境支付的工具，也不應該想當然地認為它會立即在全球範圍裡被大規模地使用起來。數字人民幣要與美元爭一日之長短，可謂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