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識字憂患始，姓名粗記可以休。」——蘇軾

當前位置： 首頁 » A-Journal » 消息與故事 » 【識人好過識字？】大數據研究撐江旻憓上司譚志源的說法

香港劍后江旻憓勇奪奧運金牌後，旋即宣布結束運動員生涯，加入香港賽馬會擔任對外事務助理經理，引發了全城對其成長背景及事業發展的熱烈討論。正當一些輿論不斷質疑這位「職場新人」是「依靠關係」才獲「破格」提拔擔任要職，她的上司譚志源於日前出席青年發展高峰論壇時不畏人言，告誡青年要注意人際關係對「上流」的重要性。他說：「我經常告訴馬會的年輕同事，現在是識人好過識字，你們真的要建立好的關係和建立人際網絡，最重要是要從年輕時開始建立網絡。」

也許很多人都會對「識人好過識字」之言嗤之以鼻，認為譚志源的言論正好反映出香港社會長年存在的種種不公平，又一次對缺乏人脈關係而上流困難的基層青年落井下石，嚴重打擊他們對社會及自身未來發展的信心。然而，很多人沒有察覺到，譚志源只不過可能在勇敢地描繪世界的真面目，就連一個在2022年發布的國際級研究都支持譚志源的說法。

多位美國大學學者曾借助大數據的力量，深入分析各類社交網絡和社群的力量，藉此探索貧窮兒童脫貧「上流」的關鍵機制。他們選定了社交媒體「面書」 (Facebook) 中的7,220萬個美國用戶，提取了他們的社交網絡數據，包括他們的朋友關係、地理位置、教育水平等信息，以建構出量度「社會資本」(Social capital) 的新指標。這些用戶之間存在著210億對友誼關係，可供研究團隊剖析不同維度的「社會資本」對個人經濟流動性會產生甚麼樣的影響。

他們發現，在數個維度的「社會資本」中，以「經濟聯繫度」 (Economic connectedness, EC) 最為關鍵。所謂「經濟聯繫度」，就是指社會經濟地位較低者與社會經濟地位較高者的友誼比例，亦即社會經濟地位較低者的朋友中有多少個高社會經濟地位的人。眾所周知，前者的收入及教育水平往往相對較低，在經濟資源和社會地位方面皆處於較為不利的地位，屬社會上相對貧窮和弱勢的人士。如果他們的孩子能夠僅僅因為認識了富人而改變命運，那就證明「識人」非常重要。

事實的確如此，量化分析結果顯示，「經濟聯繫度」與向上的收入流動性之間存在強烈的正相關，「經濟聯繫度」每增加0.5個單位 (亦即在低社會經濟地位者的朋友中，高社會經濟地位者的佔比從25%上升至50%)，低社會經濟地位的子女成年後收入便會平均增加8.2個百分位。考慮到社會經濟地位具有代際傳遞性，高收入父母 (收入為第75百分位數)的孩子在成年後的收入分布中平均會比低收入父母（收入為第25百分位數）的孩子高出17個百分位，「識人」產生的收入改善效應實在不容忽視。

反之，如果人們背後沒有一兩個「有米」、有影響力的朋友，「上流」的可能性也會小得多，就算身處的社會內部聯絡較為緊密、氣氛較為和諧融洽亦然。研究團隊指出，人們擁有共同朋友或朋友之間互相認識或者會增加「經濟聯繫度」，但這種「社會凝聚力」 (Social cohesion) 本身並不會直接顯著提升個人經濟流動性和收入；此外，人們所在區域有較大比重的居民參與志願服務或活動團體將有利於提升「社會凝聚力」，但該區較高的「公民參與度」(Civic engagement) 似乎不會直接幫到一個人變成「人上人」。

也許美國的情況未必完全適用於香港。但既然人脈關係在美國等西方社會都對「上流」如此重要，那麼大家似乎沒有強烈理由僅僅對香港某些圈子裡「識人好過識字」的現象咬牙切齒。而且，為了保障自己或孩子的生存，大家在有識之士把香港徹底改造成「有能者居之」的社會之前，會否先考慮一下如何「識人」呢？

無可否認，像小編一樣的小薯要「識人」並不容易——誰會對一個無名小卒有興趣？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假如大家覺得香港階級森嚴難以突破，遷移到「經濟聯繫度」較高的地區一樣可以實現「逆襲」。諸位學者特別提醒大眾，如果一個孩子從出生到成年都在經濟聯繫度高出1個單位的地區成長，他們的收入在成年後可以增加9.8個百分位數。這意味著一個低社會經濟地位家庭的孩子單單因為遷移至一個「經濟聯繫度」可與高社會經濟地位家庭媲美的地區，其成年後的收入平均可增加約20%，相當於收窄了37%的跨代收入差距！

說到這裡，您會否考慮改變一下自己的人生遊戲玩法，不再只想著呆在香港安身立命、買樓買車？有沒有想到其他可行的「上流」選擇？若有任何高見，歡迎在本網頁底部的意見欄與諸位讀者分享。

註：相關研究刊載於《自然》(N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