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高鐵，您坐飛機不會坐得那麼爽。

當前位置： 首頁 » A-Journal » 消息與故事 » 【有競爭才有進步】高鐵損害航空業？不！它提升了業界質素

也許很多人已經記不起，今天全國民眾引以自豪的中國高鐵，在10多年前正處於輿論的風口浪尖，被不少人心說成大而無當、勞民傷財的「面子工程」。對於被黑慘的中國高鐵，有航空公司高層並沒有雪中送炭，倒是乘機落井下石。當中有一位更質疑中國高鐵速度過快、安全成疑，並提出高速列車的速度應限於每小時300公里或以下，因為他認為速度「再往上走就是災難」，這是「全世界的規律」。他據此嘲笑那些把中國高鐵一舉帶上時速350公里台階的鐵路專家、技術人員、總工程師「頭腦有點發熱」。

不過，近年有學術研究就毫不客氣地「打臉」，否定了前述航空公司高層的說法。分析指出中國高鐵真香！它非但不會帶來災難，相反還會通過某種機制為全國廣大民眾帶來以百億元計的好處。

這個機制就是市場競爭。三位分別來自美國費城、中國香港和上海的學者共同發表了一篇工作論文，文中以京滬高速鐵路在2011年6月30日投入運營一事作為切入點，來探討競爭是否會促進航空服務的品質改善。眾所周知，這條線路是北京首條通向外省的中長途高速幹線鐵路，它所處的交通走廊上航班量非常大，能夠提供豐富的數據來支持研究。更重要的是，其開通時間點是一種「外生」(exogenous) 的變動，因而給予了學者一個天然的實驗機會，可以讓他們運用「差異中的差異」(Difference-in-difference, DID) 的方法去評估高鐵進入交通市場競爭後的效應。所以，京滬高速鐵路便成為了不二的研究對象。

工作論文主要以航班的準時程度來量度航空服務的質素。三位學者從一家專注於商業航空領域的數據公司採集樣本，內裡包含自2009年1月1日至2012年12月25日之間從北京飛往113個國內地點的865,967個直航航班。他們相信，這個樣本在高鐵開通前和通車後提供的時間窗口足夠長，足以令他們作出具說服力的結論。為了確保結果可以推廣到整個樣本，三位學者還採用了一個時間延伸至2015年9月的樣本，再行分析。

結果顯示，航空服務的質素在高鐵開通後果然有顯著改善，短至中途的航班尤甚。在高鐵投入運營後，沿線城市航班的出發延誤和進場滑行時間會顯著減少，那些出乎人們意料之外的超長延誤更不再是「乘客的日常」，導致飛機到達目的地之時間延誤平均減少2.2至3.6分鐘。根據作者的估算，對於整個航班上的乘客來說，每一分鐘的延誤相當於人民幣481.3元左右的損失，而航班的平均延誤在2015年9月京廣高速鐵路接上北京前的減幅差不多是4.4分鐘，所以高鐵進入交通市場戰團幫助了一個航班的乘客減省人民幣2,098元的損失。而在開通之初至2015年9月，北京至上海的交通走廊上共有796,191個航班飛行，期內年均航班數目即為187,370，那麼高鐵掀起競爭所產生的效益便可能高達人民幣157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估算其實相當保守，因為作者把很多航班乘客可能享受到的好處排除於運算過程之外。譬如說，作者沒有考慮高鐵觸發的競爭會變相提升航班乘客擁有的購買力。事後回顧，高鐵開通後不少機票的價格往往都會「潛水」，這意味著那些質素持續提升的航空服務是可以用較低的價錢換來的；又例如，作者假設了航班乘客會繼續使用飛機出行，無形中限制了人們追尋更多好處的途徑。現實中，高鐵的開通能夠向旅客提供全新的出行選擇，人們完全可以通過轉換交通模式進一步降低出行成本。總括而言，高鐵加入交通市場戰團所衍生的好處，很可能高於三位作者提出的數字。

既然高鐵的開通利國利民，很多人就不禁要問一個問題：為甚麼一些航空公司的高層對中國高鐵在社會上的貢獻視若無睹，總是抓緊機會對高鐵喝倒彩，大肆宣揚那套站不住的中國高鐵「崩潰論」呢？莫非他們間中「頭腦有點發熱」嗎？

答案可能就在於「競爭」二字。由於高鐵的競爭力頗強，足以逼使航空公司退出中、短途市場，那麼高鐵的開通勢必令部分航空公司的業務面臨更大的風險。當然，這不一定代表航空公司只有坐以待斃一途，此等風險可以通過改變經營策略一一化解。問題在於大多數的人都擁有「風險迴避」 (risk aversion) 的特質，航空公司的高層也未必例外。對於他們來說，沒有高鐵的競爭讓他們躺賺最好。這就很好地解釋了為甚麼部分航空公司的高層在毫無證據的支持下聲言高鐵「250公里的時速」就夠了，時速350公里的則「沒必要」。

註：有關研究刊載於美國全國經濟研究所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